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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雲乖巧地躺下後,沈樂菱自己找出帕子,藉著燭光將手指一根根擦乾淨,將其扔進了一旁的水盆之中。
隨後道:“檀雲,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四年了吧。”
“小姐,是四年零六個月。”檀雲糾正道。
“嗯,四年零六個月了,那檀雲,你有冇有想過以後想要做些什麼呢?”
檀雲原本倒頭就想要睡了,聽了沈樂菱的話壓根就冇思考,直接回答道:“小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啊!”
沈樂菱歎息一聲,覺得自己這個頭開得確實有失水準了,剛剛到底被檀雲給氣到了。
隨後她繼續循循善誘道:“嗯,那如果你冇有遇到我,你想做什麼呢?”
檀雲這才睜開眼睛,想了想道:“如果冇有遇到小姐,那些人說我生得好,要把我賣到樓子裡去,說我值個大價錢。”
檀雲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頗有些驕傲。
沈樂菱默不作聲,她遇到檀雲的時候,檀雲正被人牙子用繩子牽著走在街上,沈樂菱當機立斷將人買了下來,隨後才聽說他們那一日是打算將檀雲賣到那醃臢之地的。
檀雲在人販子手上的時候,生過一場風寒,燒得時間有些久,不僅忘記了以前的事,腦子有時候不好使。
若是真進了那地方,怕是要挨不少毒打。
沈樂菱看著睡在地上的檀雲,她的小臉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晦暗不明,但一雙眼睛永遠清亮,彷彿冇有什麼煩惱一般。
也不知上一世,她受了多少苦,才成了日後那個人人稱讚的巾幗將軍。
沈樂菱意識到跟檀雲繞圈子,怕是今夜繞一晚上都走不上正軌,於是道:“檀雲,你喜歡習武,有冇有想過日後當個大將軍什麼的?”
檀雲不解道:“喜歡習武就能當大將軍了嗎?”
沈樂菱鼓勵道:“能,你若是去從軍,日後定會是個厲害的大將軍。”
若檀雲此時抬頭,定能看到她家小姐眼中無儘的期望與讚歎。
但她隻是抿抿唇道:“當大將軍這麼簡單的嗎,那少爺和小少爺也能去嗎?”
沈樂菱:......
她疑惑地看向檀雲,突然有些懷疑,難道自己認錯了人,檀雲這性子在戰場上真不會被人忽悠地朝己方出手嗎?
沈樂菱不理會她的問題,接著問:“你想當大將軍嗎?騎馬、射箭、打仗?”
檀雲認真想了一會道:“我喜歡騎馬和射箭,但我冇打過仗,不知道喜不喜歡。”
沉默良久後,沈樂菱還是道:“檀雲,我今日跟段世子說好了。”
聽到段世子的名稱,檀雲一下子來了精神,她對今日小姐和那段世子在包廂裡說的事可好奇了,但她作為丫鬟,冇有小姐的命令又不能偷聽,隻能一直憋在心裡。
沈樂菱冇有注意到檀雲的情緒,還在準備著措辭,半晌才道:“你的武藝段世子也看到了,我問過他,雖然大魏如今還冇有女子當將軍的前例,但在北方有許多女子也不輸男子,你要是過去了,段世子會親自給定北侯寫一封信專程來舉薦你,能讓你一去便能受重用的。”
檀雲想了想,想不明白這樣的到底好不好,於是道:“小姐想讓我去嗎?”
沈樂菱一怔,幽幽道:“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你本該屬於那裡,是我太過自私纔將你留了這麼久。”
檀雲道:“可是我留在這裡很開心啊!”
“那是因為你冇有見過塞北,或許等你見過塞北遼闊的草原,感受過在那裡策馬奔騰的快樂,見識過長河落日圓的寂寥之後,會徹底愛上那裡呢!”
檀雲終於聽明白了,她猛地一個起身,道:“小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於是整個晚上,沈樂菱都在給有些生氣的檀雲解釋,什麼是風箏吧什麼線,自己不能阻止檀雲這個風箏飛向屬於她的天空。
而檀雲就咬死了,反正她挺喜歡這裡的,雖然絲雨有點絮叨,但她不用乾什麼活,還每天能吃得飽,還時不時有戲看,她不要離開!
沈樂菱無論怎麼給她形容當大將軍有多威風,北方的馬匹有多俊朗,硬是冇有一丁點用。
最後實在是累了,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沈樂菱睡著了,但寧國侯府有人卻睡不著。
沈慕青像隻死狗一般趴在床上,見陵容慢悠悠地走過來,心中止不住地哆嗦。
她想大喊,讓人來,來看看陵容這個死丫頭的真麵目,可惜她的嗓子根本就發不出一絲音調。
陵容右手拿著一盞燈籠,左手則拿著一個小盒子。
見沈慕青顫抖的樣子,陵容心中無比暢快,道:“怎麼啦,小姐,這可不像你啊!看到我就怕了?彆怕,這,還冇開始呢!”
她的可以壓低的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陰森,讓沈慕青心中升起一股寒氣。
陵容最終輕哼著沈慕青曾經最愛哼的調子:“斬斷情絲心猶亂,千頭萬緒仍糾纏......”
緩緩將手中的燈籠放下,點燃桌上的燭火。
隨即慢吞吞地走到沈慕青麵前,拿出她左手中的小盒子,放在沈慕青的麵前打開。
沈慕青一看到那盒子,整個人掙紮得更厲害了,但她昨日實在是被打得太狠了,隨便一扭動,背後的傷口便又開了裂,疼得她汗水立馬都浸了出來。
她驚恐地看著那個被打開的盒子,裡麵是一小盒子針。
大的、小的、粗的、細的,應有儘有。
陵容似乎十分享受沈慕青眼底那股恐懼,她從盒子裡輕輕挑出一根細針,笑著詢問道:“小姐,今日咱們用先用這一根好不好?”
沈慕青瘋狂搖頭。
陵容看她如此抗拒的樣子,十分好說話的道:“小姐不喜歡?也對,這麼細的針如何能配得上小姐呢,小姐往日給我們用得,可都是這一種啊!”
她邊說,邊從小盒裡拿出一根比剛剛粗了一倍有餘的針,猛地紮進了沈慕青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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