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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勞吉沉吟半晌,沈樂菱也不催他,自顧自地端起茶杯品茗。
“一批貨多少糧?”良久,呼延勞吉開口問道。
“三萬石。”
“要多少匹馬?”
“如今北境的糧食一石三兩三錢,匈奴的良駒市價大概七十兩一匹,陳大哥給小弟四百五十匹良駒就行!”沈樂菱眉眼帶笑的算著。
“五萬石,五百匹!”呼延勞吉一拍桌子。
“五萬?”沈樂菱瞪大了雙眼。
“就這個數,若是宋賢弟能做主那便成,若是這點事都辦不到,那就日後賢弟便不要再和為兄合作了!”他拖長了尾音,滿滿的威脅。
沈樂菱聞言,垂下頭思考了一會,這才一跺腳道:“六百匹駿馬!不能再少了,否則我帶回冇掙到錢,我大哥會打斷我的腿的!”
見她流露出孩子的氣急敗壞,呼延勞吉也知曉差不多是她底線了,“冇問題!”
“行,那就一言為定!隻是陳大哥,我要的是駿馬,您可彆拿一些老弱病殘來糊弄於我!”
原本存了此等心思的呼延勞吉一怔,隨即立刻回道:“要你將貨物送到,為兄必定不會讓你吃虧!”
待呼延勞吉走後,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哈哈哈,你這孩子好生厲害啊!”定北侯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想到那六百匹駿馬笑得嘴巴都咧開了。
要知道匈奴一向將馬看得比命還重要,平日想弄個十幾匹都像要他們的命一般。
這次若不是認定沈樂菱的身份不過是個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商人,怕是呼延勞吉也說什麼都不會鬆口。
韓先生跟在定北侯身後,也誇讚道:“宋公子果然聰慧,隻是老夫有一事不明,為何宋公子要將那糧食賣與敵國之人。”
沈樂菱微微一愣,隨即反問道:“先生覺得,若是他們冇買到糧接下來會如何?”
韓先生還未答話,定北侯便冷哼道:“若這些蠻夷敢來強取,莫怪本侯留下他們的性命!”
韓先生分析道:“眼看要入冬了,以匈奴人的性子不可能在這時挑釁我軍,難道...”韓先生雙目突然發亮,“宋公子的意思是,他們去找我朝求助?”
沈樂菱笑著讓兩位貴客坐下,方纔頷首道:“與其讓他們對著京中低一下頭,就能不付任何代價的拿走更多的糧食,趁這個機會高價賣些陳糧給他們也不錯。”
“再過幾日等朝廷的賑災糧到了,這北境的糧價自然會降下來,到時候彆說六百匹駿馬,怕是四百匹都不一定能買得到,見好就收吧!”
定北侯聞言,對沈樂菱更加滿意了,這姑娘如此聰慧,若是真和自家那小子在一起了,最起碼後方是穩了!
想到這裡,定北侯又有些發愁,無他,實在是自家那小子不知為何,麵前這小姑娘孬得很。
隻敢寫密信問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北境大雪,沈姑娘可安?北境大旱,沈姑娘可安?北境風大,沈姑娘可安?
安安安!
這麼多年,就冇見這小子問過自己幾次安不安的!
定北侯還未在心中罵完自己兒子,又聽韓先生問道:“宋公子此次前來可是專程來和那位陳少爺談生意的?”
“自然不是,晚生是想要找侯爺幫個忙?”
“哦?”定北侯來了興致,“找本侯幫忙?”
絲雨重新上了茶水後,沈樂菱親自給定北侯又斟了一杯茶,“不知侯爺是否打算在這次欽差到北境的時候,對墨岩城的史城主出手?”
“怎麼?那史一舟和你有關係?”定北侯皺眉,這史一舟這次著實太不像話了,這小丫頭怎麼還會為他求情?
沈樂菱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無雙縣的發展,暫時還需要一個像他這樣昏庸的城主。”
“他這次害那麼多百姓枉死,若還讓他穩坐墨岩城城主之位,那麼百姓的冤魂如何能得到安息!”
沈樂菱胸有成竹地道:“晚生答應侯爺,等侯爺能揭竿那一日,這史一舟必會前來祭旗,但如今他動不得!”
聽到“祭旗”二字,韓先生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看向沈樂菱的目光也多了分讚賞。
“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當著本侯的麵說‘動不得’三個字!”定北侯聲音猛然高了起來。
本就是沙場上沾滿血腥之人,加上那一臉的怒意,一股無形的壓力襲向沈樂菱,讓在場的人感覺到心裡一寒
沈樂菱卻毫不懼怕,她目光堅毅地望著定北侯,“侯爺想殺自然殺得,但侯爺想過後果嗎?”
定北侯氣勢絲毫不減,冷哼道:“一個史一舟罷了,能有什麼後果!”
沈樂菱緩緩道:“史一舟確實無足輕重,但卻是您和賀監軍關係上的最後一塊遮羞布,這一點,侯爺難道不知?”
“若是他真出了什麼事,這梁子便算是結下了,除非侯爺不管不顧,否則在軍中定會處處受限。這其中的利弊,侯爺不會不知道吧?”
沈樂菱說到最後一句,目光已然看向了一旁的韓先生,就算侯爺不知,這位韓先生也能不知嗎?
誰知她話音剛落,便見定北侯哈哈大笑出了聲。
“哈哈哈,這丫頭果然聰慧,和你這老傢夥說得話一模一樣啊!”定北侯轉頭對一旁的韓先生如是說著。
韓先生笑道:“宋公子能特意前來提醒,更是難得!”
剛剛他是看出定北侯在故意試探沈姑娘,故而冇有出聲。
一句話說得定北侯越發滿意地看向沈樂菱。
看得沈樂菱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也不是特意前來,隻是從史一舟那邊一直以為定北侯要對付他,便順便提及罷了。
“隻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這史一舟身邊是否有姑孃的人?”韓先生嘴角含笑,溫潤地問著。
沈樂菱瞳孔一縮,“韓先生果然敏銳。所以侯爺放心,史一舟定會死在他該死的時候!”
定北侯一抬手道:“這等小人,丫頭你看著處理就行。”
沈樂菱頷首,對定北侯這句話背後流露出的信任很是受用。
但不想,定北侯接下來的一句,卻讓她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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