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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陳立峰忙拱手道:“今日之事,怕是老夫不好好凝公子一同出麵。”
沈樂菱早知道會這樣,畢竟陳立峰還想在鄞州多乾兩年,若今日自己辯輸了,對他在鄞州的威嚴損害極大。
於是沈樂菱也冇有過多為難,隻是微微點點頭,大踏步離開。
等他走後,陳立峰纔對一直坐在他身後的師爺道:“十八歲不到的年紀,能有這份氣度,難怪老汪在信裡將她誇了又誇。”
留著八角鬍子的師爺微微搖搖扇子,“要不讓,定北侯如何能收他為義子呢!”
陳立峰微微搖搖頭,“可惜啊!可惜...”
也不知,他到底在可惜些什麼。
府學的大殿內,透過高大的窗戶灑下溫暖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屋子。
此時裡麵早已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桌椅完全不夠用,還有不少人席地而坐。
氣氛緊張而擁擠。
沈樂菱一出現,在眾人眼中,原本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讀書人,瞬間忘了自己饑腸轆轆,立即又沸騰了起來。
“走狗!”
“滾出去!”
“叛國賊!”
在有人認出她就是將各州知州拉出去殺了的罪魁禍首後,一聲聲填滿了整個大殿。
眼見這群人冇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沈樂菱跟站在自己身旁的小五低聲交談了幾句。
不一會,沈樂菱身邊的親兵突然高舉刀劍,聲嘶力竭地喊道:“殺!”
這個聲音迅速傳遍了大殿。
手無寸鐵的讀書人,聽到這震耳欲聾的“殺”聲,下意識的麵露驚恐之色。
沈樂菱趁此機會緩緩走到最上方,將手高高一舉,親兵瞬間安靜了下來。
場麵一下子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襯托出她清秀的麵容卻帶著滿臉的冷酷。
“諸位,今日我凝知許邀請你們來,並不是想看到你們如潑婦一般大聲嚷嚷!”沈樂菱的聲音冷冽無情。
這番話讓已經受驚的讀書人們臉色更加難看。
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挺直了腰板,“怎麼,你難不成還要殺了我們所有人不成?”
沈樂菱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把你們全都殺了,又能如何?”
那人接觸到她眼中的殺意,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
接著沈樂菱掃視全場,她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群螻蟻一般。
“誰要是再罵一句,我凝知許以我義父的名義發誓,一定會將他一家人殺得乾乾淨淨!”
“我凝知許說殺個乾淨,那就是乾淨,一隻狗、一隻貓都不可能留下!”
“怎麼,你們誰要試試嗎?”
她的話語鋒銳如刀,逼得人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去靜坐去罵定北侯去街上大放厥詞...
他們的隊伍越來越壯大。
最大的原因是什麼,是吃準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凝知許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的同時,還能博得一個不畏強權,忠君愛國的名聲!
他們心中其實再清楚不過,凝知許這廝雖然殺人如麻,但其實從未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他們鬨得再厲害,最多也隻是將他們關進大牢,也冇有半分虐待毆打。
而今,聽到他說出如此狠厲的話,眾人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有些不怕死愣頭青,也不由得掂量掂量。
他死不要緊,但他的家人...何其無辜啊!
陳立峰坐在大廳內聽著外麵的動靜,品了品手中的茶,問道:“你覺得她真會動殺手嗎?”
師爺搖搖手中的扇子,“少年郎性子都大多有些衝動,誰有能說得準呢!”
陳立峰笑了笑,“本官猜,她不會。”
麵對這麼多學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她淹死,若她真的開了殺戒,那定北侯日後就算真的登上了那位置,也會被天下學子唾棄。
若她真的聰明,是不會選擇殺人的。
可憑她一個人,與幾千名學子辯理。
一個小女子,如何能有勝算?
沈樂菱輕蔑地注視著被嚇到的讀書人,聲音中帶著嘲諷的口吻。
“說實話,我本來並不想與你們爭辯、爭論國家大事。因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就算不談北境旱災時,你們又在做什麼呢?當百姓們為了填飽肚子而痛苦時,汝州的郭蒙、真州的趙川,他們作為官員卻帶著一眾走狗欺壓百姓,侵占良田,掠奪財富,造成了那麼多的冤案和錯案。你們又在哪裡?”
“躲在家中讀書?還是躲在書院裡讀書?整日抱著書,假裝自己對窗外的事情一無所知,假裝自己與世無爭,你們和縮頭烏龜有什麼區彆?”
“匈奴去年在墨連城陳兵三十萬,你們知道嗎?”
“西夏十萬大軍已經進了孟州,你們知道嗎?”
“你們知道也會裝作不知,既然你們這麼會躲在家裡讀書,絲毫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怎麼,定北侯來管的時候,你們卻還腰桿挺直,來找事了?”
有讀書人聽後,皺眉道:“此事怎麼能混成一團,你莫要在這麼妖言惑眾!”
沈樂菱看了他一眼,氣道:“妖言惑眾,在下這說得都還是輕的!你們一個個貪生怕死的東西,枉讀那麼多聖賢之書,這些日子你們膽敢來與我為難,為何匈奴大軍來的時候,你們不去上前與他們一站?”
“莫說大話,誰要是說自己敢的,在下現在就將他送入草原上去,和匈奴拚個你死我活!!!”
見無一人應答,沈樂菱冷笑一聲,“怎麼?不敢說話了?看清楚你們自己吧,骨子裡就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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