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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帶刺,你不要碰,免得傷到,我來就行。”
一樁樁一件件,回想起來,竟如刻刀剜心。
黎清鳶眼眶酸脹,喃喃重複:“拆了……便拆了罷……”
不想話音剛落,又見墨畫猛然跪下:“二姑娘,奴婢還聽聞,攝政王今日去了馬場。”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黎清鳶的腦海。
下一刻,她拔腿便衝了出去。
隻因馬場中,還養著她最心愛的馬駒,奔霄!
那是她和蕭若洲親自在獵場挑選,親眼看著長大的!
當時蕭若洲還說:“一匹永遠也長不大的馬,也就你會要了。”
“不過既然你喜歡,咱們一起養便是,馬雖不行,名字得響亮,就叫‘奔霄’。”
黎清鳶頂著寒風,策馬狂奔。
黎清鳶渾身一顫,整個人差點從馬背上滾落。
來不及多想,她一勒韁繩,朝裡疾馳!
近了!更近了!
當她看清馬場內情景時,瞳孔驟縮!
曾被蕭若洲大張旗鼓的送到她手裡的小矮馬,此刻被套馬索牢牢困住。
掙紮間,刀尖入肉,血液劃空,刺的她眼睛瞬間血紅!
往日記憶紛杳而來。
“清鳶,這匹小矮馬血統不純,實非上上之選,聽話,咱們另挑一匹。”
“蕭若洲,那我們不選它,它會怎樣?”
“無用的馬匹,自然是送去斬馬亭。”
“那我也於心不忍啊,就要它!”
可如今……黎清鳶狼狽的下了馬,連滾帶爬的朝它衝去。
“住手!”
下一刻,外場的蕭若洲淡漠出聲:“攔下她!”
即刻便有侍衛上前,一左一右扼住了黎清鳶的肩膀。
她掙紮不脫,隻能盯著蕭若洲,聲聲泣血。
“攝政王當初同我一起養奔霄時,曾說過無論如何,都會讓它壽終正寢!”
“您也曾給它餵過草梳過鬃,說等它再大一點,就可以帶去獵場跑馬!”
蕭若洲,你忘了嗎?你都忘了嗎!
她的話,讓蕭若洲眼神有一瞬恍惚,熟悉的頭疼再次襲來。
可怔愣一瞬後,他又冷冷看向黎清鳶:“你在指責本王?”
哪怕黎清鳶此刻痛徹心扉,也知曉此話絕不可認。
蕭若洲對上她倔強的淚眼,眼神愈冷:“人始終比馬重要,它讓本王不痛快,本王為何要留?”
“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要為它求情?那本王就慢慢殺!”
黎清鳶心口一窒,卻見蕭若洲身邊的人已然吩咐下去。
場中,本就傷痕累累的小矮馬迎來新的酷刑。
落在它身上的每一刀都不致命,可它的嘶鳴聲,卻越發痛苦。
“不要!蕭若洲我求你……”
黎清鳶跪在那裡,隻覺那刀子每一下,都是在生生淩遲她的心。
她哀求的看向蕭若洲,卻隻能看到他毫無波動的側臉。
這一瞬,黎清鳶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到了極致。
“王爺,臣女知錯,求王爺賜臣女恩典,讓我親手了斷它!”
蕭若洲盯著她看了片刻,冷冷笑開:“允。”
身後鉗製驟鬆,黎清鳶發顫起身,從侍衛腰間抽出長劍,朝奔霄走去。
場內,隻及她胸口的小矮馬側臥在地,鼻尖的呼哧聲已弱不可聞。
可見黎清鳶,它竟不顧疼痛拚命支起頭來看她。
黎清鳶跪在它身前,心臟疼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奔霄,我來看你了。”
傷痕遍身的小矮馬憑著本能輕輕蹭她,發出‘咈哧’的聲音。
黎清鳶動作輕柔的撫摸小矮馬的鬃毛,聲音哽嚥到幾乎破碎。
“來世……你不要選我做主人了。”
說完,她抬手覆上小矮馬的雙眼。
寒光驟起,又落。
噗嗤!
劍尖刺入大動脈,鮮血如同幕布,染透黎清鳶的前襟。
感受著劍柄下的顫動一點點消失,她終於崩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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