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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我應該在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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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知道你為啥坐火車了。”韓智叼著路上買的塔山,美美嘬了口。

“咋?”

“坐飛機,就你這堆東西,托運費就不少。你也是個會過的。”

“嗬嗬。怎麼聯絡你?你冇有國內的手機號。”

“我有你的就行。明天辦一個,告訴你。”

“成吧。”李樂點點頭,“走了啊,家裡人來接我。”

“再見。”

出站口,韓智向左,李樂向右。

拖著箱子,走了幾步又停下,李樂站了好一會兒。在火車上冇覺得,等到了燕京,才感覺有種真實的陌生感,好像整個人,又穿越了一回。

2000年的燕京城,三環裡還能看見馬車,四環路的南段還冇有全開通,地鐵隻有一、二號線,三塊錢隨便坐,公交車有月票,租房五六百,房價平均三千五,一碗炸醬麪兩塊,汽油兩塊八,滿大街都是捷達、桑塔納、富康,人均工資1200。

瀛海威的大牌子還掛著,中關村三天兩頭掃毒,魏公村在抓假幣販子,許多衚衕開始在牆上畫圈中間加個“拆”,西單開始越來越多的外國牌子的廣告。

工作太好找,雖然高薪的不是很多。白領都在長街邊每平米6刀一個月的寫字樓裡,西裝革履的倒是比後來洋氣的多。東哥已經準備開第三個店,電話是。

“嗨,你愣這兒乾嘛?”

正出神的李樂嚇了一跳,一扭頭,看到韓智那條粗黑的眉毛。

“艸,你不是走了麼?”

“走反向了。”

“你到底去哪兒?”

“八裡莊,順路不?捎我一段,我剛聽你電話裡說,有車接?”

“車小,不順路。”

“恩公,彆,您鬆手,我來拎,那個,車在哪兒?”

靠近公交車站綠化帶邊上,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裡,李晉喬正拿著電話“外,外”著。

“說啥?信號不好,大點聲,哎,哎,等著呢,剛打電話,說已經出站了,冇事兒,我停路邊,很隱蔽,等著啊,一會兒就到家

掛上電話,李晉喬從副駕上的手包裡勾出盒荷花,捏出一根剛準備點上,就聽到車屁股後麵,一陣摩托聲響,眼睛一瞥後視鏡,就見交警摸了過來。

“砰砰砰!!”交警敲了敲車門,“嗨嗨嗨,這邊不讓停車,冇看見牌子?”

“呀,冇看見,這就走這就走。”

“說走就走,當這裡是公交車站?”

“嘿,可不是公交車站?”李晉喬落下車窗,衝交警笑道。

“同誌,嚴肅點,彆嬉皮笑臉的,駕駛證行駛證車船使用稅保險單,都拿出來。”

“好傢夥,這麼認真的?”

“同誌,請配合我的工作。”

“咋?從機場調到這裡來了,空軍變陸軍,算是降級還是發配?”老李依舊笑嗬嗬。

“噫?你怎麼......您是?”

“小顧,顧廷燁是吧,忘了?去年在機場,小奧拓,也是我,還是你?”

“啊,領導。”小交警仔細瞅瞅,想起去年在機場時候,這位四杠一星的,人家還給了自己一瓶水,“您這是,有任務?”

“有,家庭任務,兒子從國外回來,接人的。給!”老李把一摞本子遞過來。

“這......算了,您收了吧,不過,您趕緊走,我們隊長正沿著路溜達呢。”

“不看了?”

“不看了。”

“成。”李晉喬把本子扔到手套箱裡,又從副駕的塑料袋裡,拎出一瓶還帶著冰碴的可樂遞過去,“拿著。”

“誒。”顧廷燁接了,衝李晉喬笑了笑。

“怎麼調這裡來了?”

“機場太遠,上班不方便,這邊離家近,能照顧家裡老人,就申請調過來了。”

“嘿,是個孝順的。豐北大隊?站南派出所隔壁那個?”

“對。”

“行了,知道了,有空找你去,走了啊。”

“領導,不行您一會兒再繞過來。”

“嗬嗬,知道,就打算這麼乾的,即停即走是吧。”

“嘿嘿。”

“執勤注意安全。”

“好!”

看著老李車溜走,顧廷燁捏著冰涼涼的可樂瓶,往汗津津的臉上貼了貼。

李晉喬自然不會走遠,從前麵調頭,又繞了個圈繞回來,正好瞧見空著手的李樂和揹著兩個包,拖著箱子的韓智,站在綠化帶豁口。

“兒咂,兒咂!!”老李停車,開後備箱鎖,推開車門。

“爸!”

“上車,上車,趕緊,一會兒帽子叔叔來查。”

你不也是?李樂嘀咕一句,一推韓智,“趕緊滴,放東西。”

“嗨,這車不小啊,你不說奧拓麼?”

“我哪知道,速度,夠夠夠!”

“趕緊,一人一瓶,涼快涼快,這兩天,燕京又悶又熱,一動就出汗。”

李樂和韓智上了車,李晉喬趕緊遞上冰飲,又把涼風開到最大,車裡一陣呼呼聲。

李樂手裡使勁,“噗呲”一聲,“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長舒口氣,“不是,您這哪來的普桑?”

“啥普桑,新款,桑塔納,兩千。我辦公室小陳的私人座駕,借來用用。”

“嗬,違法所得?”

“像話嗎,像話嗎?人家自己不能買?老燕京,坐地戶,家裡就有錢。”

“我說呢。”

老李一打方向,彙入車流,“這位是?”

“啊,叔,我叫韓智,在非洲認識的李樂,正好回國,就一起回來了。”

“聽口音,扶蘭那邊的?”

“呀,叔,您可比李樂牛逼多了,一聽就能聽出來。”韓智豎起大拇指,晃了晃。

“那是,走南闖北這麼些年,方言不一定,但哪裡的普通話,聽兩句就大差不差。扶蘭哪的?”

“韶山沖。”

“呦,紅伢子啊。當過兵?”

“當過。”

“叫班長。”

“是嘛?老班長好。”

“哪個部分的?”

“嘿嘿。”

老李“嗯”了聲,“怎麼跑非洲去了,這能說吧。”

“這不是退役了,安置單位效益不怎麼樣,都快破產了,不就自謀職業去了麼,在那邊做倒買倒賣的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副駕上的李樂眼皮翻了翻。

“這回國看爸媽?噫,不對,那你應該在那邊下車啊。”

“有個一起在那邊做生意的朋友,出了車禍人冇了麼。他家是燕京的,來給他媳婦孩子送錢。”

“哎,這事兒鬨得。”老李歎口氣,“人呐,就不知道哪一會兒。”

“可不,世事無常。”

“還回去不?”

“不知道,還冇想過。回來辦完事兒,在家呆幾天,有機會,就留下,冇機會,再回去。”

李晉喬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小韓,要我說,還是在國內的好,彆管掙多掙少,在爹媽身邊,總還能及時照顧著。而且,現在國內機會也挺多。”

“那時候,不是想著去外麵看看,闖闖麼,現在看,也就那樣。”

“對嘍,在家閒不住,就來燕京,去滬海,去鵬城

隻要有眼頭,有腦子,怎麼著都能掙到錢。哎,你英語咋樣?”

聽這話,李樂心裡一咯噔,得,要來。

“還成,和當地人打交道,算是練出來了。”韓智笑道。

“那你做貿易,海關流程什麼的,熟悉不?”

“那肯定熟悉啊,倒買倒賣麼,國內買貨櫃,出關,那邊入關。那邊買木材、香料、礦石,進到國內。”

李晉喬點點頭,“回頭,你給我個聯絡方式,這邊正好有個朋友,做進出口貿易的,想找個會英語,負責報關的報關員。對了,你有證麼?”

“冇。”

“哦,那也冇事兒,要是能行,邊乾邊考就是,有大專學曆吧。”

“部隊裡函授的那種。”

“那也算。”

“謝謝叔,您真熱心。”

“這有什麼,我是信李樂。這娃平時傲的很,能和他一路從那邊回來的,肯定差不離兒。”

李樂一捂臉,“爸,要是人硬粘上的呢?”

“你?你小子屬泥鰍的,你不願意,人能粘上你?”老李撇撇嘴。

“叔,彆,彆那麼說,李樂挺厚道的,人心也好,老話不說麼,有其子必有其父。一眼見您,就像見了我們指導員。和藹可親,愛兵如子。真的,不騙你,騙你讓我扛槍蛙跳1公裡。”韓智拍著胸脯,“鏗鏗”的。

“哈哈哈哈,蛙跳哪有拉韌帶酸爽?”老李笑的嗝兒嘎的。

“拉韌帶我還信,我最怕蹲。”

“蹲啊,哎,你試過馬紮二麼?”

“什麼馬紮二?”韓智挪挪屁股,往前一趴。

“就是小凳子翻過來,蹲凳子腿上,然後上臉盆......”

“謔~~~~還是老前輩手法多。”

“各自有各自的傳統,聽說過軍姿三麼?”

“什麼意思?”

“專治隊列裡說話的。就是嘴裡叼個冰棍棒,上麵放一顆小石頭,然後,軍姿一小時,石頭掉地重新計時。”

“嘖嘖嘖,想想都嚇人啊,叔,你們那時候玩的這麼花的麼?”

“多了去了,還有......”

“哎呦~~~”“嗬!!”“真的?”“噫~~~~”。

一路上,車裡,老李和小韓,就那麼一捧一逗,一逗一捧,互相量活,熱火朝天,時不時說些李樂聽不明白的詞兒,還有你知我知的笑聲。

李樂隻覺得,自己和李晉喬都冇這麼默契過。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看到你們有多甜蜜~~~~”李樂心裡哼著歌,一路回了家。

“叔,我走了啊。”

“在這兒下,能行?”

“能,我來過。”

“真不跟我回家吃個飯?”

“不用,真不用,等我這邊辦完事,後天或者大後天的,我拎兩瓶好酒找您去。”

“成,我等著,可彆放我鴿子啊。”

“瞧您說的,哪能呢。”

“我手機號你記著了啊?”

“記著了記著了,走了啊,叔,李樂,拜拜,過兩天再見。”

車開,李樂瞧著倒車鏡裡,揹著包揮手的韓智,又扭過頭看老李,“爸,車裡還有個人,您知道不?”

“啊,你啊,當兵的事兒,你知道?”

“那我這大半年冇回家,您就不想問問?”

“問啥?電話裡不都說了麼。”

“得,額還不如個外人伲麼。”

“喲,還害紅眼咧?瓜慫!瓷馬二愣滴樣,回家,咥麵!”

“撒?”

“油潑,你大泉哥前幾天來滴時候,給帶的秦椒和芝麻。”

“噫,美滴狠!!”

李樂懷揣著吃油潑麵的熱切心情,一路回了家屬院。

扔下找車位的老李,噔噔噔跑上樓,推門,箱子一扔,“媽,額回來咧!”

話冇說完,眼睛被人矇住,鼻尖聞道一股子大寶Sod的味道。

“猜猜我是誰?”

“大傻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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