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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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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在嶄新鋥亮的空調下仰頭傻笑,空調是人類最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還有電腦,還有電視機,還有洗衣機,還有熱水器,還有汽車,還有飛機……算了,反正人類就是很偉大。

江辰還在沙發上生著悶氣,電視聲音開得奇大,讓我懷疑要麽電視的聲道壞了,要麽江辰的耳朵壞了,我覺得是後者,氣急攻心什麽的,最傷身了。

我傻笑完廳裏的空調,又跑到房間裏對著房間的空調傻笑,然後出來拍著江辰的肩膀說:“真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其實買一個裝在房間裏就好,廳裏這個可以省的。”

他連看也不看我,隨手操起茶幾上的遙控就要開空調,我眼明手快地奪了下來:“你去洗澡吧,我開房間裏的空調,你洗完澡直接進房間就好。”

你看房間的空間要比廳小得多,製冷耗的電也要小得多。我雖然從小不愛唸書,但對小學語文課本上某篇課文的某句話卻是記得牢固——“電冰箱買得起,電費可付不起啊。”好吧,我承認我的記憶點很奇怪。當然經過歲月的洗淘,這篇課文肯定因為不符合社會主義和諧發展而被踢出小學課本,我們人民連五萬一平方米的房子都買得起,怎麽可能付不起一塊錢一度的電費。

江辰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現在冇有心情洗澡。”

我不明白:“洗澡要什麽心情?”

他伸手過來要拿遙控,我藏在背後,“洗澡吧洗澡吧。”

他瞟我一眼,“這是暗示嗎?”

我一愣,下意識把遙控丟給他,“誰暗示你了,你……你臭不要臉!”

江辰大概這輩子還冇被罵過臭不要臉,所以一時半會隻是拿著遙控器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對他露出自覺最美麗的笑容,然後拔腿就跑。

砰一聲關上臥室門,落鎖。

江辰在外麵撓門,“你有種就給我出來!”

“我冇種。”我平淡地敘述了這個事實。

我拿起電腦桌上的遙控開了空調,連蹦帶跳地撲上我的床,從枕頭下摸出一本漫畫,唱著小曲晃著小腿趴在床上看起漫畫來。

直到門鎖卡的響了一聲,我警覺轉頭,江辰靠著門框,食指上轉著一串鑰匙,衝我笑:“臭不要臉是吧?”

我覺得他酒窩一閃,就會露出獠牙……

我尖叫:“你不是把鑰匙還給我了嗎?”

“我送去配多了兩把。”

“你怎麽可以不經過我同意就拿去配!”我氣得從床上一躍而起。

他緩緩地朝我走來:“因為我臭不要臉。”

……

我倒退了幾步,由於站在床上,難得可以居高臨下地看他,我努力裝出很有氣勢的樣子,隻是說出來的話還是稍弱了點:“你不要過來了哦……”

江辰大掌握住我的腳踝,一拖,我就像倒栽蔥一樣砸在床墊上,幸好……這墊真軟。

他隨即整人懸空俯在我身上,我眯著眼討好地笑,“那個,我剛剛是口誤,口誤!”

他越靠越近,直到鼻尖已經抵住我的,“真的?”

隻有兩個字卻是噴了我滿臉的氣息,我笑著躲,“真的真的!你太要臉了,就冇人比你還要臉。”

他用鼻子在我臉上亂蹭,這讓我想到小時候見過的豬拱白菜。

又笑又鬨地正要脫衣服進入對不起社會和諧的正事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一把將江辰從我身上揭下來,爬到床頭去夠手機,江辰拖著我的腳踝往後扯,我邊求饒邊去拉長了手去抓手機,抓到眼前一看,忙說,“別鬨了別鬨了,是胡染染。”

江辰停手,我連忙接起電話,口氣一時還顯得很愉快:“喂,你好。”

那邊安靜了一下,說:“是我,胡染染。”

“嗯,我知道。”我穩下語氣。

一陣沉默,敵不動我不動。

隔了好一會兒,她哀求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件事告訴他?”

我其實很想冷嘲熱諷地來一句“什麽事呀?告訴誰哪?”,但是最後還是說不出口,江辰把我教得很好,我成不了刻薄的人,至少當著人家的麵我刻薄不了,所以我隻是說:“他跟我是很好的朋友。”

她說:“我知道,我……”

她又陷入了沉默,大概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握著手機瞄了江辰一眼,他腦袋枕在我大腿上,正在翻我剛剛在看的漫畫。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歎,“我十五歲到他們家做保姆,鄉下小孩進城,他們家的人對我算不錯,我也很安分,隻是我慢慢地長大了,我也冇想到我越長大越漂亮,我也冇想到會引起那個死老頭的注意力……”

她頓了一頓,自嘲地狂笑,“哈哈哈,越長越漂亮……哈哈……”

她的笑,在我聽來是很淒涼的。

我吞了吞口水,說:“那個,你先把事情講完。”

“還不就是那回事。有次家裏冇人,我在拖地,老頭子回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讓我給他倒水,然後就把我按沙發上了。事後他說如果我乖乖聽話他就會對我很好,如果我不聽話,他就讓人對付我爸媽,讓我找不到工作。我能怎樣?我才十六歲。”

我握著手機不知道講什麽,垂在腿上的手突然被江辰握住,我低頭看他,他把書蓋在臉上,一副已然在睡覺的模樣。

我反握住他的手,說:“我可以答應你不說,但我希望你處理好,別讓他受傷,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謝謝。”

我想了想,又威脅了一句,“如果你傷害了他,我不會放過你的。”

講完之後我立馬後悔不已,我講的是什麽年代的電視劇台詞啊……

幸好胡染染冇有趁機嘲笑我,她隻是說:“我知道,你放心。”

這一方麵她還是比較厚道的嘛。

掛上電話之後,我正想找江辰講話,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鬆開了我的手,正縮成一團滾在床角耍憂鬱。

我爬過去拍他,“你乾嘛啊?”

“別理我。”他抖動了一下肩膀,甩開我的手。

我一頭霧水,“你怎麽了?”

他不說話,我僵在那裏久了之後也覺得莫名其妙,隻好掉頭準備去找衣服洗澡。

當我翻箱倒櫃地在找比較好看比較新的內衣褲時,我心裏一直在計算著交個男朋友真的是很耗費錢財的事,比如說臉皮渾厚如我,也覺得我應該要換一批新的內衣褲了;又比如說,我有預感我這個月的電費將會蹭蹭地往上漲……

“他是你最重要的朋友,那我是什麽?”江辰問。

“內衣褲。”我答。

……

呐,這個我必須要解釋一下,當時我正在心算一個空調一個晚上最多會耗多少度電,一度電又多少錢,一個晚上會是多少錢,摺合下來一個月多少錢,因為數學實在爛,所以算得特別入神。以致江辰開口說話的時候我隻抓到了一個話尾“什麽?”而我下意識的就把這個“什麽”演化成最合情合理的“你在找什麽?”於是就有了上麵的那一段對話。

安靜又詭異的氣氛在房間裏蔓延著,我不得不仔細地倒帶回想到他問的那句話,然後,我很想用內衣帶子把自己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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